作者:蒋真、母仕洪(别离系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教授、西南大学伊朗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
任何文明的展开都不是孤立的,都同周边诸文明进行双向或多向的沟通互动。伊朗作为欧亚大陆的陆上走廊和交通枢纽,是古代世界文明往来的典型事例,正如我国闻名中东史专家彭树智所言:“伊朗通史是一部写不完的文明往来史。”
伊朗是西亚文明古国,前史源源不绝。因为地处欧亚大陆的十字路口,古代伊朗一向充任我国同欧洲经济文明往来的中转站。得益于有利地势之便,伊朗不只经过居中操纵我国和欧洲的交易往来赚取厚利,一起还广泛吸收和学习东西方诸文明老练的出产技能。养蚕和丝织技能就是古代伊朗公民结合本国的自然环境特色,从我国直接引入的一项重要出产技能。此项技能不只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满意了伊朗人对贵重丝绸的渴求,蚕丝和丝绸外销还成为伊朗历代王朝的重要财路。
据美国东方学家劳费尔考证,早在萨珊王朝(224-651年)后期,大体相当于我国的魏晋南北朝时期,桑蚕饲养技能已传达至伊朗高原。据传,公元419年,一位来自华夏的公主将养蚕技能传授给西域的和阗国,再经由和阗逐渐传至伊朗。此说虽因颇具传奇色彩而不尽可信,却隐含一些重要前史信息,比如养蚕技能西传的大致时刻、道路等,均同前史实践存在必定吻合度。众所周知,自张骞“凿空”壮举之后,汉代我国同中亚、西亚诸国的往来日渐频频,桑蚕饲养技能就是经新疆、中亚诸民族之手逐渐“接力”曲折传入伊朗,是古代我国和中亚、西亚各族公民长时间往来的前史成果。自此以降,桑蚕饲养便在伊朗安家落户,长盛不衰。时至今日,蚕丝业仍是伊朗一些省份的重要工业,挺立茂盛的桑树则成为伊朗许多城市街头亮丽的风景线。
伊朗的蚕丝业首要散布在北方的吉兰、马赞达兰诸省,同伊朗内地气候炽热、盐泽广布、水源稀缺的恶劣环境比较,这些省份可谓伊朗罕见的“宝地”。它们毗连里海,气候温暖湿润,降水充分,是桑树栽培、蚕卵孵化和蚕虫生长的优渥环境,适合桑蚕的规划化培养。再加上位居交通要津,便于蚕丝的运送和出口,因此成为伊朗蚕丝业的发祥地。
萨珊王朝控制者注重并鼓舞蚕丝业的展开,除自产自销外,还开端向周边的拜占庭帝国和中亚诸国出售蚕丝。萨珊王朝毁灭后,伊朗相继处于阿拉伯人、突厥人、蒙古人等异族控制之下,游牧民族侵扰和时局动荡使伊朗蚕丝业饱尝冲击和糟蹋,虽然单个控制者根据添加财政收入的考量对其有所拔擢,但规划已大不如前,整体处于低落展开状况。
迨萨法维帝国(1501-1722年)兴起后,伊朗进入长时段的社会安稳,蚕丝业的展开迎来了“黄金年代”,其数量和规划相较前代获得长足进步。自古以来,我国一向是世界上最大的蚕丝和丝织品的出产国和输出国,但在阅历13-15世纪陆上“丝绸之路”的最终一次大昌盛后,我国同西方的陆上通道因为内亚草原实力的勃兴而被阻断。西方各国丝织业的展开对蚕丝的需求有增无减,这为萨法维蚕丝添补商场真空,并在尔后一段时期内保持“独领风骚”的局势供给了有利条件。正是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下,这一时期的伊朗蚕丝流行国际商场,各国商人竞相追逐。印度商人对伊朗蚕丝垂涎欲滴,以满意国内纺织品出产的需求。伊朗蚕丝还被运往奥斯曼帝国,作为布尔萨城纺织品作坊的出产质料。威尼斯的锦缎出产、里昂的丝绸制作等工业极度依靠蚕丝,西欧诸国商人很多抢购伊朗蚕丝,西欧攀升为伊朗蚕丝最大的外贸商场。据不完全统计,17世纪初伊朗每年向欧洲一隅的蚕丝出口量就不少于20万公斤,17世纪60年代伊朗蚕丝的年收益额高达1672000英镑。关于萨法维政府而言,这是一笔数量极为可观的收入。易言之,蚕丝外贸成为萨法维王朝跻身中世纪三大帝国队伍的经济支撑。
萨法维年代伊朗蚕丝的外贸道路首要有五条:其一,印度道路,即向东输入印度次大陆,交换印度的棉纺织品。其二,黎凡特道路,即向西经美索不达米亚运抵叙利亚,在黎凡特港口转海路运往西欧,或许从波斯湾经阿拉伯海、红海运往埃及,再从埃及经地中海航线转运西欧,首要交换西欧的白银。其三,好望角道路,即从波斯湾沿岸的阿巴斯港起航,经南非好望角运往西欧。其四,伏尔加河道路,即向北经里海-阿斯特拉罕-伏尔加河流域输入俄国,首要交换俄国的皮革、刀剑等物资。伏尔加河航线世纪中叶,俄国相继攻陷喀山汗国(1552年)和阿斯特拉罕汗国(1556年),伊朗蚕丝向北流转的途径刚才打通。其五,安纳托利亚道路,即从伊朗西北部输入奥斯曼帝国的布尔萨等城市。16-17世纪,伊朗蚕丝交易将萨法维伊朗、莫卧儿印度、奥斯曼土耳其、西欧、俄国等国家和地区联络在一起,成功构建起以蚕丝为前言,以伊朗为中枢,欧亚诸经济体一起参加的蚕丝交易网络。
与此一起,为获取伊朗蚕丝交易的竞赛优势,西欧诸国的特许交易公司开端追求在伊朗本乡树立商业据点,开设办事处,直接同萨法维王朝展开交易协作,成为推进欧洲诸国与萨法维伊朗经济文明往来的驱动力。在此布景下,欧洲各色人等接连不断,川流不息,敞开欧洲人进入伊朗的第一波高潮。他们收支伊朗宫殿,结交权臣高贵,抑或深化街头巷隅,体恤风俗风俗。如此,欧洲文明以润物细无声的方法东渐入伊,伊朗的相关文明信息亦随欧洲人西返入欧,两边的往来到达一个前史新高度。
此外,丝织品亦是伊朗对外往来的重要物质载体。蚕丝很早就被大范围的应用于丝织品制作,成为古代伊朗丝织品蜚声海外的重要先决条件。古代伊朗的丝织品品种十分之多,质地优秀,工艺精巧。如今在伦敦和巴黎存有两块萨珊年代的丝绸残片,它们色泽鲜明,图画精巧,是伊朗丝织业前史悠远持久、技艺精深的标志,也是古代伊朗丝织品在海外流播的前史证据。在形形的伊朗丝织品中,波斯地毯一向是久负盛名的拳头产品。2013年6月,一张萨法维年代的波斯丝织地毯以3370万美元的天价在纽约拍卖所落槌成交,其受追捧程度可见一斑。从古至今,波斯地毯都位居最受欢迎的伊朗产品之列,世人谓之为“伊朗五宝”(石油、藏红花、黑鱼子酱、开心果、地毯)之一。各国名人喜欢有加,争相购买,流行国际商场。
养蚕织丝技能西传波斯是古代中伊两大文明往来的前史见证和缩影,这以后,蚕丝亦成为伊朗同欧亚诸文明往来的前言和枢纽,是古代世界文明往来中物种沟通和产品流转的显例。在古代“丝绸之路”上,伊朗不只扮演着我国丝绸转运者的人物,一起仍是蚕丝和丝织品的重要出产者和输出者。由此,从一个旁边面提醒出古代伊朗与欧亚大陆诸文明往来的广泛性与人物多元性,也进一步凸显出伊朗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发挥的效果。